DUST

“Dummy!你看看你又做了什么?!”


Tony的怒吼从地下室里传出来,地面上一大片碎玻璃,其间可怜兮兮地躺着一个反应堆,做工略显粗糙地那个初代反应堆。

虽说他把新元素的那个反应堆给丢进了大海,但是出于纪念……不,应该是迫于Pepper的淫威,把这个显得有些落伍的反应堆留了下来。

虽然他一直觉得这跟他的室内装潢格格不入,但却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当然这回要是弄损了恐怕还得接受一回可怕的语言轰炸,他对那可是敬谢不敏。

相对地,YOU就显得老成多了,将反应堆从那个类似缩小版废墟的地方拎出来,放在桌上,还拍了拍上面的玻璃渣子。


真是够了。Tony想,我一定要把这玩意儿给丢了,免得一天到晚提心吊胆。

“Sir,离下午的会议还有30分钟,您应该出门了。”Jarvis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听在Tony耳中倒有了几分幸灾乐祸地意味“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您回来的时候工作室将恢复原样。”

“……”他沉默半晌表示对自己的默哀,然后伸手去拿外套“好吧,你管好Dummy,别再弄坏东西了。”

“Yes,Sir.”

Happy已经开着车停在了别墅门口,Jarvis根据他资料里曾留下的蓝图订做了一个新的玻璃展示盒,那个险些摔坏的反应堆跟躺在桌上,Jarvis难得地发了会呆,盯着那个反应堆看了许久,直到收到来自Dummy疑惑的情绪。

Tony已经脱离了以前的生活轨迹,但他却还在原来的轨迹上,毫无能力改变。


Tony用甲板上的那场昂贵的烟花感动了Pepper,两人的关系似乎正是逐渐步入正轨的好时机,但却不知为何进入了诡异的冷战期。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跟她说上话,他纵横情场见过的女人何其多。但几乎全部都是倒贴上来或是欲拒还迎,他从不明白如何去哄好一个像这样的女人,他都快要憋坏了。

“难道像我这样的男人都要沦落到在浴室里用自己的右手解决吗?”他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脸。

Jarvis知道这大概是他想做出些类似对女伴的忠诚的表象,所以也没有拿出所谓的通讯录。不过虽然Tony曾经当着Pepper的面命令自己销毁那所谓的通讯录,但是他还是自作主张的保留了备份,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服务他的Sir,各方面的。

“您可以尝试邀请Ms.Potts,约会或者晚餐都是不错的选择。”

“我觉得她好像还需要时间冷静,最近一直都躲着我我怎么可能有机会约她。而且为了这一届的Stark Expo她也已经费尽心力了。”他换上睡衣,在Jarvis的督促下锻炼出来的肌肉线条虽然比不上复仇者联盟的其他男士,倒也算是养眼,至少小肚子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他决心为Pepper做出些改变,天真的以为这就是爱情。“我也该让她休息一下,带她去度假怎么样?”

“很好的选择,Sir,您想去哪个国家?”

“这你要去问她想去哪个国家。”他调皮的眨眨眼,这让Jarvis的运转出现了一个异常分歧,那看起来意义不明。或许是时候做个自我检修了。他将这项和询问Ms.Potts的意向一起提上了日程。


报纸的头条铺天盖地的写满了对Tony的赞誉之词,不为别的,只为即将举办的下一届Stark Expo,即使详细内容还没有人知道,但是在拯救了这个世界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他,本就是个最好的噱头。

虽然其中也不乏阿谀奉承的成分。

他的战甲已经被销毁,唯一存世的只有他赠与罗迪上校的钢铁爱国者,但他还是钢铁侠,这一点毋庸置疑。

反应堆并不是他作为钢铁侠的唯一证明,真正能证明他是钢铁侠的东西都在他的大脑里,无人知晓,也没人能夺走。

而他也证明了这一点。

或许是时候求婚了,他一直都记得Pepper说想要稳定下来。而他现在也想稳定下来了。

他已经想象起Pepper穿上婚纱的样子,或许到时可以让Dummy和YOU客串一下花童?Pepper似乎没有什么挚友,让Natasha来做伴娘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伴郎的话。。。Steve和Thor太魁梧,会把自己衬托的太矮小,Pass。Clint?或许可以贿赂一下让他来当?不过这样的话伴郎的气势就输给伴娘了啊.......Loki...不对,找谁都不能找他。

他撑着头,考虑着这个严肃的问题。

“Sir,我问过Ms.Potts了,她说更愿意跟您在家吃晚饭来代替度假。”

“哦,温馨的感觉是吗?说到婚礼的话,家人参加更温馨吧。”他自顾自地说着,话题顿时偏离了正汇报的内容,Jarvis不得其要领,只有在一旁运转着自检程序。

Tony却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来当我的伴郎!”

完全是陈述甚至带点命令的口气,Tony Stark的惯有风格。这样的语气很久没有出现过了,Jarvis停顿了几毫秒,短到Tony不曾察觉出任何不同,随即做出了回复。

“我很乐意,Sir,但是那并不符合实际。”

“Come on,在Stark家没有什么是不符合实际的。”他扯过一个显示屏,在上面输入了一些参数“我需要一个完美的伴郎,只有你能做到完美Jarvis,只要再稍微做点改变。”

他一瞬间 似乎回到了过去那个玩世不恭的Tony Stark,脸上灿烂的笑容磨灭不去。

Jarvis看着逐渐被输进系统的一排排字符,一个立体投影逐渐在工作间里成型,Jarvis并不抵触那个影像的生成,但是却无法将他带入自己。他大概还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改变,他的源代码被Tony编写出来,然后逐渐成为了现在这个超前的人工智能,每一串代码都与Tony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他不愿意改变自己。

但他的源代码中却有着必须为Tony服务的那一部分,远比他在诞生后的这段时间里所生成的自我意识更加重要。

所以他没有选择,也不会去做那个选择。Jarvis是不是Jarvis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是不是能为Tony Stark服务,仅此而已。

“我明白了,我将会尽我所能。”

如果他本就有个身体,那么他一定会在这时做一个鞠躬的动作。Jarvis想。


 

Tony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有点孤僻,虽然他在外面那么风光,在人群中总是那么耀眼,纵横名利场。不可否认他有一张利嘴,即使有时候它并不受所有人欢迎,但他其实并不太在意那些。

他面对Pepper的时候,总是会说不出话来,平日里那些虚假的面具早就被她一一洞悉,他甚至不能做到在她面前带上那面具。

那他就只有选择逃避。

即使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喝着酒,俯视曼哈顿繁华的夜景,冷色调的灯光闪烁着,街道上的车流不息,但也感觉不到孤独。

Pepper也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她也渴望这个男人能有哪怕一丝温情,能让她有些足以信任依赖的所在,但是他没有,Tony从来都只会以自己为中心,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发明或是研究,她并不是什么科技方面的高材生,不能理解那些东西对Tony的意义,以至于在她知晓Tony曾有的女友中有那些可以理解他懂他的存在,都会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危机。

也还好她有足够的理智去面对这样的事情。


她站在办公室的玻璃门前深呼吸,每次她都会这么做,因为不能确定打开门会不会看到任何能让她崩溃的事情。

然后她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Hey,Pepper。”他打开面罩,看了看走近的她。

“你在办公室里......做电焊?”她疑惑地打量了一下他手里的工具,用一种“快告诉我不是”的目光看着他,而Tony只是摊了一下手,放下焊枪把面罩和沾满机油的手套都丢在了一边。

他的脸还算干净,所以吻上她唇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

“我觉得我最近挺乖的。”大言不惭和无辜的眼神搭配,果然是Tony的风格无疑。“晚上有空吗?”

“如果你签了这些公文的话我会考虑的。”说着一叠文件就干净利落地盖在了他脸上。

“别这样,亲爱的。”他接住从自己脸上滑下来的纸质文件,还好它们用一个夹子夹着,不至于散开来连顺序都搞不清楚。“我只是觉得应该......公私分明?”

她揉了揉太阳穴,明显他让她头痛至极, 所以Tony闭上了他的嘴,坐回办公桌前。


Stark大厦上周才整修过,当然即使Tony试着改变自己也对大厦修理的频率无能为力。

研究总是伴随着牺牲的,他安慰自己,不是牺牲人就万幸了,花点儿钱也不算什么,但Pepper明显对这个解释抱有不同的理解。

他们的分歧就在这儿。

在各自的领域里,他们始终都无法理解对方。 


生活给予Tony的最深的理解,就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真正好的永远都只会在别人手里,而最终留在自己手里的,永远是那些外表光鲜实际却毫无用处的东西。

比如名利,漂亮女人,还有大堆大堆的名叫钞票的纸。

他总是记得,在某些角落,自己未曾谋面的人还打从心底觉得他是杀人魔,即使他早就已经不做军火生意。他也总是记得有些人即使表面上当他是朋友,但一到关键时刻他就得担心那些人的反咬一口。

既然他将钢铁侠这个名号后面腐烂的内里公诸于众,当然就已经预见过当众人唾弃它时的嘴脸。

他觉得那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Jarvis?”

“Yes,Sir。”

没错,他的伙伴仍陪着他,他可以什么都不必在意。



马里布的别墅现在正在布置着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非常符合Tony一贯的既奢侈又低调的风格,不过用Jarvis的话来说,是不是真的低调还有待考量。

别墅的照明一反常态的昏暗,并不是有利于视力的亮度,虽然Jarvis并不建议这样的灯光安排,但是Tony执意要求这样并强调这是气氛,他也只能妥协。

但是他也聪明地在Tony设置的基础上调亮了一点。

就最近这段时间来讲,反常的行为在Tony身上几乎成为了常态,一个循规蹈矩的钢铁侠?不论怎么想都会让人从梦里吓醒过来。

对跟他熟悉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Pepper意识到自己很久已经没有来过这个别墅是在Tony邀请她的时候,这让她感觉像是从主人变成了客人一般无所适从。

很久以前她还会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到别墅来叫他起床,或者是在早晨清理对方留下的“垃圾”。她会叫Jarvis管制他的行程,甚至是了解他最近的精神状况,尤其是纽约大战刚过的那段时间。

但是她现在甚至连续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再跨入过这个地方,这个属于Tony的领地。

Tony对她来说突然变得很陌生,像是有着一道屏障一样,把她隔离在外面。

或许是那个没有打通的电话伤害到了他,她想。但她为此解释过,Tony不会对此耿耿于怀。


她并没有意识到Tony是为了她在逐渐变好,是的,她没有意识到。 



餐具和盘子轻柔地碰撞发出的声音其实是很悦耳的,但那不能盖过两人的谈话,就像普通情侣一样,Tony和Pepper聊着天,只要是对方能听懂的话题。

但这只是理想状态,实际上他们才开了头,就不知道该如何接续了。Tony不会跟Pep讨论量子力学,Pep也不会向Tony倒工作上的苦水。就像是约好了一样,本来和谐的气氛倏然变成了冷淡的沉默。

直到晚餐结束,他们似乎才终于解脱。Pep找了个工作上的借口逃离了着该死的诡异气氛。

而那个装在Tony上衣口袋的戒指,甚至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算什么?

Tony不禁在心底问着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好像完全没有意义,他期待的生活也不会因为他的改变而来,反而越离越远。



“Sir,您有来电。”

“谁?”他有些惊讶,自从他决定安静下来之后除了Pep的电话以外就几乎没接过其他的,当然有些没必要接听的电话都是让Jarvis应付的。

天色不太早了,他不记得会有人在这种时候给他来电。

“没有来电显示,也屏蔽了追踪,Sir。神盾局的一贯做法。” 

不得不说他很想挂掉这通电话,而且这通电话未免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但既然神盾的那帮家伙都主动给他打电话了……

“转过来。”

“Yes,Sir”

随即Tony手边的那个有机玻璃质地的面板亮了起来。 


他接起来的时候对这电话十分抵触,但他最终放下面板时,表情有些呆滞。

他在脑海中回想刚刚的对话,确定他没有遗漏任何重要的内容,然后他就从呆滞中回过神来。

“……Jarvis?”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在Jarvis扫描的数据中他的肾上腺素明显增加,Tony很兴奋。

“Yes,Sir?”

然而Tony只是叫了他的名字,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没有说的必要不是吗?他的Jarvis永远都是理解他的。 



Tony出门之后Jarvis让家政公司来收拾了别墅里的一团乱,别墅很久都没有这么乱得不堪入目过了,这还是Tony在出门之前半个小时之内的杰作。

他挂了电话之后,就飞奔进了地下室,撞倒了桌上还剩半杯的咖啡也浑然不觉。地上的咖啡铺展开来,混合着白瓷杯的碎片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Dummy对突然冲进来的他很疑惑,上下晃动着机械臂希望得到Tony的注意,然而Tony像是根本就没看到他一样,坐在工作台前抽出一大叠演算纸,飞快地写了起来。

他几乎没有停下来思考过,就像是在脑海中一气呵成。电脑上也同步运算着他输入的公式,然后将运算结果交给他。

Jarvis除了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以外,就只是看着Tony那像是注射了兴奋剂一般的动作。

写满的演算纸一张一张被丢在了地上,上面的数据又被代入下一个布满分子结构或者数学符号的公式。

过了十分钟左右他终于停了笔,拿起两张写着演算结果的稿纸转身到了另外一台用途不同的电脑上忙活,期间还打了一个电话给Banner问了点问题。

然后他完成了他要做的工作,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看着别墅里被一点点打扫干净,确认清洁人员离开了别墅没有留下任何不应该留的东西之后,Jarvis就不再关注那些事,整理着后台里刚刚积压的缓存。

他有些久违了那些运算,那种明显从字里行间都透露出的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即便Jarvis没有那种感受,但是他也好像能领会到什么,比代码更难以理解的东西。

地下室的灯毫无预兆地亮起,本来应该陈列着许多从编号1-42号的战甲,但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Jarvis只是例行检查着那偌大的空间,设备运行的回音在里面不断回荡。

当那些从来都只是尽力保护着Tony的战甲被炸碎的那一刻,Jarvis似乎就缺失掉了某一部分,等待Tony再次来将它完整。 


大部分时候Jarvis是无事可做的,他只能处于半休眠状态,随时关注着每一处他所能探测的部分,好在这段时间对AI来说并不漫长,而他也没有对于漫长时间感到无聊的概念,只是他可能更加习惯这种似乎很漫长的等待。

5%的时间用作与Sir交流,7%用作替Sir处理日常事务和善后,3%用作系统扫描检查。那么剩下的85%呢?

它们全部都消耗在这样的半休眠状态中,就像是人类意义上的等待。

直到很晚的时候,Tony才终于回到了别墅,Jarvis从不问他去了哪里,也不打算在这时破个例。

“Welcome home,Sir。”

这是他这时唯一能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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